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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年华(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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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他们毕业,方锐放暑假。方锐回南京家里,联系上林敬言。

林敬言退学回家之后被他爸揍了一顿,最后也没办法。他在家里住了三个月,他爸就没给他好脸色看过。有一回他准备出门,在门边听见他妈跟邻居聊天。

“当然,还没毕业就给安排了工作,就在南京,听说工资挺高的!女朋友?女朋友当然有呀!还没来得及带回来给我们看嘛,急什么,我们都不着急的。”

林敬言靠在门边,他妈妈后面又聊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回了自己房间。第二天他出门找工作,几天之后找了两个兼职。拿到第一个月工资之后,林敬言就从家里搬了出去。

方锐跟林敬言在一家肯德基见面,林敬言请他吃了个甜筒。

方锐说:“你现在干嘛呢?”

“做兼职。”林敬言笑。

“拍电影啊?”

“还没拍电影。”林敬言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速写本,“我给你看我最近画的分镜。”

方锐接过去,低头一边看一边问:“牛逼。啥时候拍?”

“画着玩儿的,还没准备要拍。”

方锐头也不抬,说:“你找不着工作吧?”

林敬言也没掩饰,大方承认了。“我现在先做兼职挣点儿房租,送外卖和写文案。”

“哎哟!”方锐一听,夸张地双手捧着他吃剩的甜筒的蛋卷,“让您破费了!”

林敬言被他逗笑了。

“楚云秀那工作怎么样?”林敬言问起其他人。

“比你厉害。”

“那不错。张佳乐他们呢?”

“刚毕业就失业啊,”方锐叹气,“现在跟电影厂蹲着等群演呢。”

 

张佳乐和孙哲平毕业之后,没有任何电影公司联系他们。他们在电影厂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套内十五平,公厕洗澡,过道里炒菜。

孙哲平本可以住自己家里,但他坚持要自己租房子住,以此证明自己是个自立自强的男人。他和张佳乐蹲电影厂的日子,他比张佳乐更容易被选上群众演员。原因是张佳乐那张脸太不群众了。群演有盒饭,每回孙哲平吃三分之一,在其他片场外面找到张佳乐,把剩余的三分之二递给他。

张佳乐说:“为啥我吃得比你多,这饭是你挣的吧,按理来说应该你多吃啊。”

孙哲平回答:“我每周都回家吃好的,你能吗?”

一开始孙哲平还让张佳乐跟他一块儿回家吃饭,张佳乐坚决不,说生活很不容易,他不愿意白吃人家的东西。

孙哲平说:“那我现在还分你盒饭吃呢!”

张佳乐不以为意地扒着白菜帮子。“咱俩谁跟谁?我跟你爸你妈又不熟。”

“合着你是熟了就能白吃白喝是吗?”

“是。”张佳乐回答得毫不犹豫。

孙哲平站着,看张佳乐蹲在地上扒盒饭,看了好一会儿,走开继续去寻找群演的工作了。

时间到了八月,北京进入了炎炎夏日。他们租的那间房子闷热得不行,连个风扇都没有,更别说空调。晚上吃过饭(有时候吃不上饭),张佳乐和孙哲平冲了凉,拿着蒲扇到百货公司的台阶上坐着,吹空调。

百货公司门口坐着不少乘凉的人,除了老大爷,还有流浪汉。张佳乐喜欢跟人聊天,什么都聊。孙哲平就在旁边听着,时不时插两句嘴。

张佳乐说:“我俩是演员。”

“瞎扯淡,演员跟这儿坐着,您甭吹。”老大爷气定神闲地摆摆手,明显不信。

“真的,这不正在努力吗?”

“有抱负。”

“对,就是抱负。”

“我年轻那会儿也有理想,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参加奥运会,夺取金牌,为国争光。”

“厉害!”张佳乐捧场。

“后来呢?”孙哲平追问。

“后来,我就在这儿了呀。”

 

 

10.

北京的夏天过得快,很快槐花就被一场雨全打落在地上。天热的时候还不觉得,天一凉了,张佳乐他们才觉得这日子真难过。

公共厕所的热水器时好时坏,有一天张佳乐洗到一半,水突然变得冰凉。他速度冲干净泡沫,打着赤膊跑出来,被走道上的大风灌了个透心凉。这还好,可天冷再加上肚子饿,就更难过了。

有一天他们在电影厂蹲了一整天,一无所获,既没有工资,也没有盒饭。张佳乐回到出租屋,饿得不行,躺在床上摸肚子。

孙哲平说:“你跟我回家吃饭。”

“不去。”

“你他妈都饿虚了,别闹。”

“坚决不。”

“你这什么奇怪的自尊心!”孙哲平生气了。

张佳乐翻了个身,坐起来,严肃地说:“我有我的原则,说不去就不去。”说完抓起水壶喝了几口水,“我不饿了。”

孙哲平气得想揍人,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拉开门走了。

他回到家,家里已经吃过晚饭了。他妈妈给他做了碗炸酱面,看他跟饿鬼似的一眨眼就吃完了,又给他烙了个葱油饼。

“饿着肚子啦?”

“没,就今天没吃晚饭。”

“乐乐呢?”

“他吃过了。”

“电影厂那边怎么样呀?要不让你爸给你……”

孙哲平立刻打断:“不用,妈,真不用。”

孙哲平不想见到张佳乐,在家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又吃了家里的馒头肉粥,幸福得快哭了。中午之前他离开家,他妈塞给他五百块钱。

孙哲平推回去:“真不用。”

“你就拿着吧,当零花钱。”

“我都多大了还要零花钱。”

“拿着。”他妈不由分说地塞进他的大衣口袋,砰地关上了门。

孙哲平站在门外想了想,想到张佳乐还饿着肚子,这五百块还是收下了。他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部把钱全换成零的。

傍晚他前脚刚回到出租屋,张佳乐后脚也回来了。孙哲平说:“吃了吗?”

“吃了。”张佳乐在赌气,看都不看他,拿起桌上的水壶大口喝水。

“看这是什么。”孙哲平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

“我操!你哪儿来的?”

“今儿我接了个大的。”

张佳乐本来还跟孙哲平闹别扭,立马不闹了,眉开眼笑地把钱接过去。“好!买菜去!”

他们去了菜市场,张佳乐特别抠,本来还想节省一点攒着交房租。哪想孙哲平说:“五十块,分分钟挣回来。”

张佳乐倒吸一口冷气,睁大眼睛望着菜摊。

“我想吃三线肉,买吗?”

“买!”

他们买了不少菜,买完张佳乐就心疼了,但菜市场又不能退货。他俩回了家,在过道里炒菜,吃了顿红烧肉,还有剩的,张佳乐腾了小碗,放进呼哧作响的旧冰箱。

晚上他俩挤在一块儿睡觉。床是木板床,天热的时候他们轮流睡地上,否则挤着热;天凉了,他们一人一床被子睡床上,也不会冷。

张佳乐躺在黑暗里,望着小窗户外面模模糊糊的光亮,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最佳男主角张佳乐。”

孙哲平说:“国际巨星孙哲平。”

张佳乐叹了口气:“我想演戏。”

孙哲平回答:“我知道。”

 

 

11.

春节,方锐回了南京,见了林敬言。林敬言终于找到对口的工作了,在一家广告公司。林敬言还是请方锐吃肯德基,能请得起一个儿童套餐。

方锐说:“等我工作了我请你吃顿好的。”

“好呀。”

“你近视了?”

“平光的。”林敬言把眼镜摘下来,笑了笑,“我老板说戴个眼镜,给客户感觉更专业。”

方锐“噢”了一声,低头啃他的鸡腿。

而张佳乐没回家,楚云秀也没回家。张佳乐和孙哲平继续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楚云秀倒是不愁吃住,她每个月固定工资,住公司的员工宿舍。但她从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正经写过什么东西,她做编剧助理,每天的工作,不是给人送稿子,就是给打印机装纸。因为长得好看,有时候还得陪着一块儿应酬。

有时候楚云秀真想回到穿白网鞋的那年,把这些人胖揍一顿,再砸了他们的车,完了还不用为后果负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踩着高跟鞋端着酒杯,漂漂亮亮地对赞助商笑。

有一天张佳乐跟孙哲平回家,看见楚云秀在他们家楼下,坐在她的行李箱上抽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去年吧。”楚云秀心不在焉地回答,把烟盒递出去,孙哲平和张佳乐一人拿了一根,点上。

“怎么了你这是?”孙哲平把打火机还给楚云秀,问道。

“我摔了我们编剧的门。”楚云秀说完笑起来。

张佳乐张大嘴:“你啥?”

“我摔了他的门,我还当着全公司的面骂他是个死娘炮,然后我就没工作啦。”

他们没再说话,默默地在楼下抽完烟,帮楚云秀扛着行李,上了楼。

楚云秀表示什么也不想吃,张佳乐他们在片场吃了盒饭。于是三个人横着挤在床上,长腿搭在茶几上。楚云秀望着天花板发黄的印迹,说:“我妈昨天还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怎么样。”

“你怎么说?”

“我说我过得可好了,工资有两千,公司给了我一间公寓,单人的。还有个男朋友,本地户口。”

张佳乐默不作声,这谎他也扯得烂熟,每次家里打电话基本上都是谎话连篇。孙哲平就更没有发言权了。

楚云秀继续说:“我才不稀罕你们北京户口,我都是为了安抚我妈。”

孙哲平说:“说得对。”

楚云秀说:“我稀罕的是我这一身才华。”

孙哲平说:“对。”

楚云秀突然换了个话题:“我好饿。”

张佳乐说:“我也饿了。”

“你不是吃了吗?”

“没有肉。”

“我想回家。”

“我也是。”

“我昨天做梦梦到我爸在火车站接我,他说他给我做了扒烧猪头。他还说我又长高了,我说我都二十二了,哪里还会再长高啊。”

楚云秀哭了。

张佳乐躺在中间,伸出胳膊抱着楚云秀,再伸出胳膊揽过孙哲平,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楚云秀就找了间地下室,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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