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远远远远远远

全职杂食/主叶喻/周翔/互攻
车库 http://www.dimensionfortress.com

【昊周翔昊周翔】人间草木(8)

来吧!放个BGM


8.

十二月初,孙翔在小白楼举办了生日酒会。他是带着周泽楷进的饭店,转了几个圈就不知周泽楷溜去哪儿了。但好多人围着他,孙翔一时也脱不开身。

周泽楷早在第二波人围上来的时候就从孙翔背后溜开了。他一杯酒端了半天,最后端在手里溜到宴会厅外面的露台上。露台两边都有通到一层的旋转楼梯,周泽楷靠着栏杆看着夜色中的霓虹,听见背后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他回过头,见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男人踩着皮靴走了上来。军帽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露出线条刚毅的下巴。他的步伐很急,呵出的白气散在薄雾里。

周泽楷没出声,男人跨上露台,抬头看了他一眼,挑起唇角,“周少爷。”

周泽楷也象征性地笑了笑,说:“唐昊。”

唐昊走近他,靠在他身边点了一支烟。周泽楷抿了一口酒,唐昊问:“你怎么不进去?”

“人太多。”

“孙翔能放你出来?”

“他顾不上。”

唐昊歪着头吐了一口烟,说:“那看来人真的特别多。”他安静了一会儿,又问:“留学怎么样?”

周泽楷回答:“还不错。”

“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教书。”

唐昊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周泽楷一眼,眼神扫过周泽楷舒适的皮鞋和柔软的衣料、掠过他白得透明的耳廓,“不做周家的生意?”

“没兴趣。”

唐昊低声笑了笑,“那以后就是周先生了。”

唐昊低沉的声音像一阵蜂鸣穿过湿冷的空气钝钝地刺在周泽楷耳膜上。周泽楷下意识地歪着脑袋避了避。唐昊随意地弹了弹手指,烟头撞在雪白的外墙上火星四溅。他站直身体,告了个辞便走进了宴会厅。周泽楷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也跟了进去。

孙翔跟唐昊站在一起说话,明明在会场的一角,一眼望去却好像全场的中心。唐昊戴着皮手套,摘了一只握在手里,骨节分明的五指扣着细细的杯脚。孙翔扬着下巴半靠在唐昊身侧,不知道在聊什么,一脸的满不在乎,然后伸出手朝唐昊的屁股上招呼了一下,又搭着对方的肩笑弯了腰。

唐昊被孙翔拽得摇来晃去,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周泽楷,远远地冲着他举了举杯。周泽楷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把酒杯随手放在他身旁侍者手中的盘子上。

孙翔顺着唐昊的目光看见周泽楷,便眉飞色舞地推着唐昊的背穿过会场走了过去。他俩站在周泽楷跟前,孙翔拍了拍唐昊的肩膀,对周泽楷说:“来介绍一下,鼎鼎有名的唐司令。”

唐昊笑得眉眼舒展,看着周泽楷,“刚刚在外面见过了。”

周泽楷点点头,说:“我先回去了。”

不等孙翔说什么,周泽楷便转身朝外面走去。孙翔还趴在唐昊肩上,愣愣地看着周泽楷的背影,只听唐昊问:“他知道吗?”

“知道什么?”

“没什么,快去追啊。”

孙翔觉得有些没面子,皱着眉说:“追什么追,不追。”说罢他放开唐昊,又走向桌边去拿酒喝。唐昊站在原地,看着被马甲勒出腰线的周泽楷在门口取了自己的大衣披上。他的发梢贴着后颈微微翘起,又被大衣的衣领覆盖住。唐昊又想起那时周泽楷寄来的第一封信,那些锋利的横竖弯钩最后湮没在火盆里化为灰烬。

周泽楷穿好衣服,又从门童手中接过围巾。他意识到有人看他,便转过头看过来。唐昊的视线被他撞了个正着,他的眼睛像冬夜里黑暗的河水,沉郁安静、冰冷刺骨。

唐昊迈开步子走向他,看着他把围巾裹上脖颈。唐昊说:“我送你一段。”

周泽楷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唐昊走在他身边。半晌,周泽楷开口:“你送我?”

唐昊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孙翔的生日会,周家的主办,他唐昊算什么角色?他笑了笑,改口说:“我陪你走一段。”

周泽楷又不说话了,也不拦车,沉默地沿着街道走过一盏盏枝灯。他们的影子缩短又拉长,偶尔重叠在一起。快走完一条街,周泽楷问:“你是不是跟孙翔做过?”

唐昊嗤笑一声,说:“他没告诉你?”

周泽楷也笑起来,“也没必要。”

“那你现在问什么?”

“没什么,恭喜你。”

唐昊被周泽楷阴阳怪气的态度激起了隐隐的怒气,他往前跨了一步,抓住周泽楷的胳膊,帽檐都磕到了周泽楷的额头。

“你少对我指手画脚。”

“你的命都是我给的。”

“你现在要跟我算账?我要你管了吗?你让我在外面被人打死不就好了?”

周泽楷的目光沉了沉,还是那句话:“我不管孙翔也要管。”

唐昊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周泽楷,突然笑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我又不是回回都倒在你们跟前,就凭孙翔怎么会找得到那些不起眼的角落?少打他的幌子了,你到底是给谁做人情?”

周泽楷把胳膊抽了出来,垂着头不再理唐昊。他伸手去拦经过的黄包车,最后无头无尾地低声说了一句:“他会伤心。”

他钻进了黄包车离开了,唐昊望着黄包车消失在夜色里。月亮从乌云后探出头,月光明晃晃地洒落在唐昊的肩膀,像一层薄薄的霜雪。他在枝灯下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也离开了。

 

孙翔在酒会上满场飞,最后喝得舌头都大了,江波涛把他拉了出来。孙翔靠在江波涛的肩上,问:“周泽楷呢?”不等江波涛答话,他自己又说:“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唐昊呢?”然后又自己回答:“港比样子,都特么是白眼儿狼!”

江波涛听他拿北京话上海话轮流骂着,无奈地把他塞进轿车后座,摸了摸这只不自知的白眼儿狼的头发。孙翔抱住江波涛的胳膊,说:“还是江哥最好,江哥,我跟你说——”

江波涛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砰地关上车门,钻进了驾驶位。

轿车驶入周园,江波涛扶着孙翔踉踉跄跄地进了屋。舅舅今天去了酒会,没一会儿就不知道搂着哪朵交际花消失了。舅妈下午跟孙翔说了生日快乐,现在已经早早睡下。周老爷子从来都不见人影。而周泽楷提前离开,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孙翔喝了一晚上酒,胃里很不舒服。阿嬷从佣人房出来,在黑乎乎的客厅摸了摸他的脸,说:“做撒这样不要命,又喝了多少?”

孙翔呆呆地看着阿嬷,突然抱住眼前的妇人,“姆妈,姆妈,我要饿死了。”

阿嬷身材矮小,被高大的年轻男人抱了个措手不及,江波涛在旁边架着,好歹没把人家弄得摔倒在地。孙翔带着哭腔,阿嬷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她手足无措地拍了拍孙翔的背,说:“饿了我给你弄吃的呀,你不是要吃炸酱面?”

孙翔放开手,乖乖地抓着阿嬷的衣角进了厨房。江波涛给他倒了杯水,孙翔趴在桌上看着水杯,然后把脸埋进胳膊里。

“她说了要来接我的。”孙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然后默不作声地趴了一会儿。阿嬷站在灶台前给他煮面,江波涛站在孙翔旁边顺着他的头发。

面煮好了,孙翔抬起头来,鼻尖眼眶都很红。江波涛和阿嬷看着他长大,从来没有见过他哭过。他们都不知道孙翔是什么时候明白了自己再也不能回北京、又是什么时候翻过了这一页。孙翔从来都是一脸满不在乎,从来没有提起过亲爸亲妈。

他们在昏黄的灯盏下陪孙翔吃完了面,孙翔咕嘟咕嘟地端起水杯喝光了水,然后闷闷地说:“我上去了。”

他在黑暗中踩着楼梯嘎吱嘎吱地上了楼,在二楼转角看见周泽楷坐在楼梯上。周泽楷歪着头靠着栏杆睡着了,身后的房间亮着灯,给他镶了一圈毛绒绒的金边。

孙翔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半跪在楼梯上,小心翼翼地将嘴唇印在周泽楷的鬓边。周泽楷被他弄醒了,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冲他笑了笑。

孙翔小声说:“上去睡吧。”

周泽楷握住他的手,说:“生日快乐。”


TBC

评论(24)
热度(83)
©郝远远远远远远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