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远远远远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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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昊周】人间草木(1)

我又开一坑。笑容渐渐呆滞。

不会坑。目前的坑一个都不会坑………我恨不得有八只手同时填八个坑。

民国pa,非史实,都是瞎编

周翔,翔昊,昊周BE

搞事,一堆私货


放个片头曲:《Wong Chia Chi's Theme》

 

1.

1931年春,前朝的遗腹子死于天花,这片古老土地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彻底地消弭在历史的洪流中。京城的皇亲国戚挨个被抄了家,晓雾未散,一辆不起眼的黄包车从孙府的侧门出发。车夫一路不歇脚,将黄包车拉到火车站。

一个女人从车里走出来,然后转身将车上熟睡的小男孩抱了下来。男孩六七岁,被母亲放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茫然地揉着眼睛。女人牵着他的手,在车站张望着,找到了月台边等候多时的年轻男人。

“明华,谢谢你专程来跑一趟。”

方明华把帽子摘下来,忧心忡忡地说:“您跟我一道回去吧,趁现在还能走。”

女人笑了笑,蹲下来摘下厚重温暖的披肩、裹在小孩身上。她歪着头仰视着方明华,说了句家乡话:“吾哪能说走就走的啦。”她又低下头亲了亲小孩红扑扑的脸,说:“去了外公家里要听话,姆妈夏天就去接你。”

小男孩费力地从披肩里把手拿出来,说:“拉钩。”

女人与他拉了钩、盖了章,又说了句:“翔翔要乖哦。”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月台。

方明华牵住小孩的手,将他带上了喷出蒸汽的列车。

小孩子清早还迷糊,到了上午就已经兴奋起来,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要不是还有点认生,方明华敢肯定,这孩子已经上蹿下跳了。他剥了个桔子递给小孩儿,逗他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把桔子接过去,往嘴里塞了半个,囫囵咽了下去,声音洪亮地说:“我叫孙翔,我妈妈是上海周家人,我爸爸是……”

方明华赶紧捂住孙翔的嘴,“好了好了,以后不要说爸爸妈妈是什么人。”

“为什么?”

“因为……”方明华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只好说:“因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放在心里,不能挂在嘴边。”

孙翔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拖长了声音说:“哦——”

火车开了两天一夜,孙翔的新鲜劲儿已经没了。进了上海地界,他靠在方明华身边有气无力、昏昏欲睡。方明华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把他抱起来,跟着人群下了火车、走出站台。上海的早晨人声鼎沸,孙翔安静地趴在方明华的肩头闭着眼,他们一同穿过卖早点的小摊、招揽生意的车夫、三三两两席地而坐的旅人,走到马路边一辆黑色小轿车前。

坐在车里的人见他们走近,拉开车门跳了下来。他接过方明华手中的行李放进车里,然后好奇地看了看趴在方明华肩上的孩子。

方明华低声打了个招呼:“小江。”

“这就是小小姐的儿子?”被称作小江的人名叫江波涛,也才十七八岁,在周家做事。

“对呀,小声点,他累坏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孙翔放在后座上,轻声关上车门。方明华拉开前座的车门坐了进去,江波涛一溜小跑地绕到车的另一边,也钻了进去。

他们将车开回周园。早晨路上交通不好,电车、轿车、自行车、黄包车、行人,交叉穿行着。孙翔靠在后座的门边打瞌睡,摇摇晃晃地垂着脑袋。他的眼皮上掠过一阵光影、一抹碧绿。旁边有人小声说话,断断续续的他听不清。

“……北京现在就这样了?”

“形势很严峻,我又劝了小姐一句,她还是不肯走。”

“老爷说小姐嫁出去了,就不是周家的人了,他才不管她死活。”

“老爷说的都是气话,他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把小姐接过来。”

“那怎么就算了呢?”

“唉,各人有各人的命吧,小姐自己愿意啊……嘘,醒了。”

孙翔的睫毛扑闪了几下,然后有些艰难地睁开来。他眨了眨眼睛,抬头望着窗外大树的新绿,又看了看坐在车前的两个男人。

“小翔醒了?”

“嗯……”孙翔坐了起来,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街道,“这是什么地方?”

“快到家了,”握着方向盘的年轻男孩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呀,我叫江波涛。”

“江波涛……”孙翔念了一遍,“你呢?”

他趴在前座的靠背上,歪着头看着前面的方明华。

“你叫我明华哥就行。”

“明华哥……”孙翔一边心不在焉地重复着,一边东张西望。轿车缓缓停靠在雕花的铁门外,孙翔听到高高的石墙里传来模糊的钢琴声,但很快就停了。他抬起头在爬满了爬山虎的窗户上挨个找着,从一个挂着白色纱帘的窗户里看见了一抹小小的身影。

周园的佣人从宅子里迎了出来,帮他们把行李搬了进去,然后都好奇地看着孙翔。孙翔挺了挺腰杆,清了清嗓子,牵着方明华的手朝里走。他听见有人小声说他跟小姐长得特别像、特别招人喜欢,便得意地笑了起来。

方明华把他带进屋里。周园很大,这一栋三层楼的小楼只是周家的房产之一。孙翔四下张望,听方明华说:“一楼是客厅和佣人房,你外公和大舅舅大舅妈的房间在二楼,小少爷的房间在三楼,你的房间也在三楼,等他们帮你把行李搬进去。”

孙翔皱起眉头,“谁是小少爷?”

方明华笑起来,“老爷的孙子呀,跟你差不多大,你们俩肯定能玩到一起。”

孙翔是家里的独子,从来说起“小少爷”都是他孙翔,哪还有别的什么“小少爷”。他跟着方明华上了二楼,不以为然地抬头看了看三楼静悄悄的楼梯。

舅舅舅妈还没回来,方明华带他到书房去见外公,周老爷子年近花甲,精神不错,不过看上去脾气不怎么样。孙翔一进门,老爷子把眼睛从报纸上抬起来,冷冷地看了他半晌,说:“几岁了?”

孙翔也不晓得喊外公好,虎头虎脑地瞪着圆圆的眼睛,回答:“七岁。”

老爷子哼了一声,说:“行了带走吧。”

方明华讪讪地笑着,又把孙翔领了出去。孙翔的房间还在收拾,方明华让他自己到处看看,下了楼去厨房找吃的。孙翔趴在栏杆上朝下看,又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楼梯,咚咚地跑了上去。

他跑到楼梯转角,一抬头,便撞见一个穿着白衬衣和格子背带短裤的小男孩坐在楼梯上。小男孩的膝盖上放着一碗冰激凌,金属小勺子被他握在手里,他的眼珠乌黑明亮,一瞬不瞬地看着气喘吁吁地孙翔。

孙翔反客为主地问:“你是谁?”

“周泽楷。”说完,小孩儿朝自己嘴里喂了一口冰激凌,垂下眼看着碗,不搭理孙翔了。

“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周泽楷抬眼看着他,说:“我知道。”

孙翔刚才被他外公冷冷地打量了一番,现在见周泽楷简直冷淡得一模一样,心里很不舒服。他鼻孔了出了口气,跺着脚往上走,故意挤开了周泽楷。周泽楷赶紧抱住碗,回头皱着眉看了看他,没有多说什么。

三楼有三个房间,他一个,周泽楷一个,还有一个没人住。他溜溜达达地走过了房门紧闭的两个房间,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江波涛正在里面帮他铺床。

“孙小少爷来啦?”见他在门口探头探脑,江波涛笑着招呼他,“饿不饿呀?”

本来不饿,被人一问孙翔就觉得饿了,他摸着肚子点了点头,“有吃的吗?”

江波涛把被子铺平,站直了拍了拍手,说:“走吧,我们一起下去吃东西。”

孙翔跟着江波涛走出房间,一眼看见周泽楷正抱着碗站在楼梯边看他们。江波涛走过去亲昵地捏了捏周泽楷的鼻子,说:“你又偷吃冰激凌,等下中午还吃不吃饭?”

周泽楷不知道闹什么脾气,躲开了江波涛的手。孙翔紧紧抓着江波涛的衣角,得意地对周泽楷吐了吐舌头。

周泽楷跟在他们后面一块儿下了楼进了厨房,方明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跟烧饭的阿嬷聊着天。孙翔上下逛了一圈,就看到这么一个佣人,好奇地问:“你们家的佣人这么少啊?”

江波涛笑起来:“是啊,以后房间都要你自己打扫。”

孙翔不屑地说:“我们家有好多佣人,我都数不过来。”

方明华拍了拍他的头,说:“老爷和小少爷都不喜欢人多,阿嬷一个人就够了。”

孙翔瞥了瞥身边的周泽楷,满脸的不以为然。周泽楷面无表情地坐在木桌旁,对他视而不见。吃饭时江波涛和方明华都一个劲儿地逗孙翔说话,周泽楷在一旁沉默地飞快吃完,然后把碗一推,自己跑了。

江波涛和方明华不知道孙翔跟周泽楷互相看不顺眼,只道小少爷岔生、闹着别扭,还都觉得挺有意思。他俩吃完饭就离开了周园,孙翔又开始上上下下地游荡。

舅舅和舅妈傍晚的时候回了周园。舅舅一见到孙翔就把他抱进怀里,一个劲问他姆妈好不好,孙翔抱着舅舅的脖子,脆生生地答:“好着呢!她说夏天来接我来着!”

舅舅不说话了,把脸埋在孙翔的脖子边好一会儿。舅妈走过来把孙翔接了过去,拍了拍自己丈夫的背。孙翔好奇地看着舅舅上楼的背影,然后对上了周泽楷安静的视线,冲他做了个鬼脸。

 

孙翔在周园呆了快一个多星期,每天睡醒先到外公房间说早安,被他外公哼一声。整天在小花园玩泥巴,吃饭的时候就一边跟舅妈耍嘴皮子、一边拿手指掐周泽楷的胳膊。周泽楷一声不吭,孙翔也觉得没意思。但他实在是太无聊了,追着周泽楷讨嫌。

周泽楷在房间练琴,孙翔就在房门外说他敲榔头;周泽楷坐在三楼吃冰激凌,孙翔就在旁边上上下下地跳;周泽楷安静看书,孙翔就一直拿手指头戳人家。周泽楷忍无可忍,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孙翔咧嘴一笑,说:“你的脸怎么这么白这么嫩呀?”

周泽楷看着他不说话,孙翔又说:“你其实是小姑娘吧?”

周泽楷站起来推了孙翔一把,孙翔冷不防一屁股坐在地上。周泽楷骑在孙翔的胸口,挥拳打在孙翔的鼻梁上。孙翔“哎哟”了一声,张牙舞爪地还手。周泽楷挨了几下挠,终于开了金口说了句:“你这个没爹没娘的!”

孙翔一下就炸了,他翻身把周泽楷扑在地上,恶狠狠地说:“不许你说我爸我妈!”

周泽楷也很生气,憋了好久,现在终于憋不住了,“你爸你妈已经没了!”

孙翔愣了一下,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周泽楷喘着气,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又不知道怎么圆回来。孙翔掐住他的肩膀,说:“你再说一遍!”

周泽楷的火又上来了,一连串地说:“没了!死了!你没有家了!你现在是寄人篱下!”

孙翔根本没听懂“寄人篱下”这个词,但他听懂了前面几句。他松开了手,呆呆地望着周泽楷。周泽楷翻身从孙翔身下爬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孙翔幼小的胸膛起伏着,眼泪吧嗒吧嗒地砸在地板上。

周泽楷也是在孙翔来之前、不小心听到大人谈话才知道孙翔家里的事情,长辈再三嘱咐他不要告诉孙翔。周泽楷很聪明,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但他也只是个小孩,有些情绪控制不住。孙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坚决不出声。周泽楷伸出手,拉了拉孙翔的胳膊,孙翔扭动着挣开了。

周泽楷半跪在地上,挪到孙翔身边,一把将孙翔搂进怀里。孙翔靠在他的肩上哭出了声音,周泽楷紧紧地抱住他,心里难受极了。

晚上吃饭,孙翔的眼睛还肿着。舅舅舅妈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周泽楷破天荒地给孙翔夹了菜。孙翔没有拒绝,闷头把菜吃了,周泽楷也埋头抱着自己的碗。

那天夜里孙翔做了噩梦,他惊醒后看着陌生的帐顶和雕花的窗格,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他溜下床,踩着冰凉的木地板跑出房间,跑到隔壁周泽楷的房间门口。他轻轻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他回头看了看走廊上的憧憧黑影,心砰砰直跳,溜进了周泽楷的房间,爬上床,蜷在周泽楷身边。

周泽楷睡前都要喝牛奶,被子枕头上都是一股奶味。孙翔闻着周泽楷的气息,伸手找到了被子底下周泽楷暖烘烘的手指,紧紧拽住。

周泽楷被他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小声问:“怎么了?”

孙翔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周泽楷白白的小脸,说:“我睡不着。”

周泽楷往里面让了让,给孙翔空出位置。孙翔挤进被周泽楷捂热了的被子里,闭上眼睛。半夜他又被噩梦惊醒,一个劲往周泽楷怀里钻。周泽楷只好伸出胳膊抱住他,让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孙翔在梦里抽噎着,周泽楷收紧了胳膊,下巴安抚地蹭了蹭孙翔的头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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